北城不夏

杂食鸽子,日常咕咕
爱好有二,跳坑断更

【all27】食之无味


☞时间线是未来战的 270,大概是戒指毁了,reborn被杀害后的故事。


☞提前解释一下称呼问题,因为是时间线是10+,所以改成了比较亲密的称呼


☞意识流文笔,流水账叙事





——正文——



01


你听说过绝望吗?​


不,你没有。


什么是绝望​?



02



reborn的奶嘴,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送到了沢田纲吉手中的。


那天的阳光明亮却不刺眼,温暖却不炎热。这样温柔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轻轻的跳跃在沢田纲吉的书桌上,与松木的棕色调​相互纠缠起来,甚至还不忘分出一些,抚摸着沢田纲吉白皙的脸庞。


有些沉闷的叩门声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一幕,​伴随着沢田纲吉的一声“请进”,古朴而又厚实的房门被推开,来人是狱寺隼人。


“十代目……”​


沢田纲吉闻声抬头望去,他看到阳光顺着眼前人漂亮的银发细碎流下​,叮叮当当的落到他捧着的黑色盒子上,连这肃穆的颜色都被调和温柔,却独独调和不了盒中之物寂静的灰色。


那是一个奶嘴,它原本​应当拥有如同今天午后阳光一般绚丽的金黄色,一如它的主人那般骄傲的性格,但是当里面的生命之火熄灭后,它所呈现的也只能是这种寂静的灰色。


“辛苦你们了,隼人。”​


沢田纲吉站起身,走到狱寺隼人的面前,双手正准备接过​盒子时,却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十代目,我知道您现在很难过,可是哪怕是reborn先生他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样,所以……”​


“隼人,把盒子给我吧。”​


“十代目!”​


“给我!”​


仿佛是崩溃边缘的一声吼叫,让本就安静的室内弥漫开水一般令人窒息的沉默。​


“抱歉,隼人。”​沢田纲吉率先出声,打破沉默,“我的情绪没控制好,我不该吼你的。”


狱寺隼人急忙说道:“不,我没有在意。”​


沢田纲吉笑了笑说:“隼人一如既往地温柔呢。”​手上微微用力,趁着狱寺隼人有些愣神的空档将盒子拿到了自己手中,“没什么事的话,隼人就先去休息吧。”​


狱寺隼人看着已经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沢田纲吉欲言又止,​可最终什么也没说的退了出去。


门锁发出“啪嗒”​一声,象征着门已经被关上,这里又变成了沢田纲吉一个人的空间。


作为里世界的上位者,彭格列的​首领室一向庞大,备显气派。


而此刻这庞大的空间却显得过于空旷,这个房间也有不是很空旷的时候,但那是家庭教师reborn还在的时候了。


沢田纲吉没有选择坐回那张办公桌后,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曾经彭格列十代目的家庭教师喜欢坐在这里,监督年轻的里世界教父​勤奋工作,偶尔心血来潮,会帮面对着庞大文件苦不堪言的可怜首领泡上一杯醇香诱人的咖啡。


​沢田纲吉轻轻的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沙发前的木桌上,他想要去伸手将盒子里的奶嘴拿出来,可是手伸到盒子边缘又猛的缩回手,沢田纲吉颤抖着,只觉得胸腔闷闷的痛,好像有一把迟钝的刀子,捅进去不够还要转两圈。他只觉得喘不上气,几乎是没有多加思考,他猛然把手臂抬起,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下一秒呜咽的哭声破碎而出。


沢田纲吉这才知道,原来人最难过时候的反应不是大吼,而是痛到深处喘不上气手抖连泪都忍着。


他最终没能守护。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沢田纲吉失去了他的家庭教师。



02



当云雀恭弥回到意大利总部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沢田纲吉。当他赶到首领室的门口,却发现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都守在首领室门口,狱寺隼人的手中还端着餐盘,时不时焦躁的来回走两步。


经过时间的打磨,曾经暴躁易怒的岚守已经变得越发沉稳可靠,但他现在的表现却让人以为他还是那个不成熟的左右手,更加奇怪的是,一向乐观的山本武也靠在门框边,眉头紧锁。


云雀恭弥眯了眯眼,他快步走上前,冷漠的推开守在门口的二人,无视狱寺隼人“你干什么”的质问,浮萍拐两下将首领室的厚实木门打了个稀烂。


“恭弥,你这样彭格列又要多出一笔维修费用了。”沢田纲吉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现在战事在即,预算很吃紧的。”


坦白来讲,云雀恭弥现在心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顶点,他在并盛听到小婴儿被密鲁菲欧雷设计杀害时,心中就有些担心,可当听到自从小婴儿的奶嘴被送回来之后,沢田纲吉就一直不吃不睡的消息后,心中的担心便全部转化成了怒意。


这股怒意使得他放下手中一切工作,搭乘了彭格列的私人飞机昼夜不停的来到了彭格列总部。他倒要看看,这只小动物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沢田纲吉看着自己的云守一步一步直视着自己的目光走到自己面前,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气息,沢田纲吉反而扬起头,微笑着看向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一步步的走近沢田纲吉,他想单手撑在沢田纲吉的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压迫着沢田纲吉被迫后仰,然后用空闲着的另一只手捏住沢田纲吉的下颌,抬起他的脸,逼迫他正视自己,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一句:“长本事了啊,沢田纲吉?”


可他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到沢田纲吉的办公桌前站定。即便他对于沢田纲吉颇有些任性的做法十分不满,即便另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逐渐在云雀恭弥心底弥漫开,带起一片怒意。


原因是,眼前这个人,瘦的过分了。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吧?明明几个星期前的视频会议他还颇有生气,可现在……


本就白皙欣长的手腕更显瘦弱,青色的血管在皮肤病态的白色下有些过分明显,原本完美贴合沢田纲吉身材的定制西装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原本饱满柔嫩的脸颊凹陷下去,下颌骨的线条被放大,使沢田纲吉显得越发羸弱。


云雀恭弥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语气不善的说道:“他不吃饭你们就真不让他吃饭?他任性你们就这么陪着?是不是哪天他要自杀你们也不管?”


难得话多的云雀恭弥。


“恭弥。”沢田纲吉声音轻轻的落在云雀恭弥的耳边。


云雀听见这一声呼唤的时候,其实很想咬牙切齿的说一句“别叫我!”可真当他转过头看着沢田纲吉时,面对着他那双眼睛,那双把所有的悲伤都藏在眼底最深处的眼睛时,他却只说了句:“小动物,你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是吗?”沢田纲吉似乎是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随后像是颇为无奈的样子,说,“毕竟很久没吃饭了嘛。”


云雀恭弥听到后,冷笑一声说到:“哦呀,看来你还知道自己很久没吃饭了?身为彭格列的十代目,你确定你还要继续任性下去吗?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抬头,直视向云雀恭弥的眼睛,眼睛里的情绪被它的主人掩饰的很好,沢田纲吉却能看出这双眼瞳深处的担忧,因为reborn曾特别训练过他这方面的能力。


reborn……


思及自己的家庭教师,沢田纲吉的眼神重新黯淡了下去。


他的确不能再让朋友们为他担心了。


于是沢田纲吉摇摇头,给了云雀恭弥他想要的答案:“抱歉让你担心了,恭弥。”​


​听到这般回答,云雀恭弥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狱寺隼人听到沢田纲吉这么说,立刻把手里的餐盘端了上来。


“十代目,你看看这些合不合你的口味?”​狱寺隼人有些激动,在涉及沢田纲吉的事情上,他一向不是很容易控制住情绪。


一旁的山本武也笑着说道:“是啊阿纲,你看看有没有你不想吃的,再换就是了。”​


沢田纲吉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些就够了。”说着拿起餐叉,将面前的食物一点一点的吃了下去。


沢田纲吉吃的很慢,比他平常的进食速度​慢上不少,在场的守护者们注意到了,但却没有在意。毕竟沢田纲吉已经这么久没有进食,吃的慢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吃到最后,盘里还剩下将近一半的饭菜。沢田纲吉有些苦恼的抬头,求助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左右手。


​接收到沢田纲吉眼神的狱寺隼人有些为难,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十代目你是不是吃的有些少?”


云雀恭弥看了眼餐盘里剩余的食物,不置可否。


最后还是山本武​出面,说到:“阿纲这么久没有吃东西了,应该少吃多餐才行,不过阿纲肯吃饭了不就是一件好事嘛,其他的慢慢恢复。”


沢田纲吉看山本武肯为自己说话,连忙点头。


​狱寺隼人思考了一会儿,看了看一旁的云雀恭弥,见云雀也没有反对的样子,便上前将餐盘收到了一边。


沢田纲吉开始吃饭,这无疑搬开了守护者​心口上的一块石头,首领室内的气氛开始活络,直到沉默的云雀恭弥忍受不了这种群聚的氛围,率先离开。


对于云雀恭弥来说,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既然目的达成,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见云雀离开,沢田纲吉也吃了东西,便和沢田纲吉道别,陆续离开了首领室。


在送走了首领室所有人后,一直挂在沢田纲吉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下一刻办公桌后的人便猛然站起,脚步飞快的冲进了首领室内小型卫生间。


恶心感和反胃的感觉一股脑的冲击着沢田纲吉现在这个过分虚弱的身体,他半趴在水池前,呕吐的天昏地暗。


直到把腹腔内所有的东西都吐尽,沢田纲吉才感觉那种恶心感消退了一些。他面色冷漠的将面前的一切收拾干净,就好像他之前做过很多次一样。


打开卫生间的门,沢田纲吉除了脸色更显苍白,西装有一些褶皱之外,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你还好吗?”一道带着电流的声音响起,沢田纲吉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通讯器:“我没事,正一你继续说吧。”


“啊,好。”


沢田纲吉一边听着耳机里入江正一的计划的细节,一边走回办公桌后,他在桌子下方摁了两下,一个暗格缓缓抬起,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支针筒,有一些里面盛放着绿色的液体,有些则是空的。


沢田纲吉挑了其中一支,没有多想,熟练的给自己扎了下去。


“……纲吉,你是不是又在注射营养液?”入江正一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计划的讲述,转而语气担忧的问到。


沢田纲吉垂下眼帘,轻声地回答了一声:“嗯。”


“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肯定受不住的,”对面担忧的声音传来,“你,找医生看过了没有?”


沢田纲吉苦笑:“看过了,基本上都是一个回答。”


“啊啊啊真是的,如果夏马尔还在的话……”耳机那边的声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倒是沢田纲吉接过话:“如果夏马尔还在的话,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了。”


“啊,对,抱歉,纲吉。”入江正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愧疚。


“没关系,正一。”纲吉放任自己趴在办公桌上,被阳光映照了很久的办公桌此时还保留着些许温暖,沢田纲吉竟一时有些贪恋。


“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现在绝不能死。”


阳光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传给沢田纲吉,他能感受到,那是种被馈赠的,幸运的温暖。


“无论是为了reborn,还是大家的未来,我现在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出事的。”他这么说着,直起身,看向尚未关闭的暗格,除了营养液,还有一只黑色的盒子陈列其中。


沢田纲吉轻轻抚摸上盒子的纹路,眼神坚定。


等我,reborn。



03



“阿纲他今天又是在首领室吃的饭?”刚刚结束训练的山本武走进餐厅,看到长桌尽头的位置空空如也,忍不住问道。


狱寺隼人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红茶,回答到:“啊,十代目这几天都是在首领室吃的,我有看过十代目的餐盘,虽然有剩下食物,但是十代目的确吃了一些。”


山本武皱眉:“呐,狱寺,你有没有觉得阿纲最近吃的太少了?”


狱寺隼人闻言,微微一怔,旋即皱起眉头回想起来,片刻后有些迟疑的开口:“的确,不过因为你之前总是说要少吃多餐,再加上十代目一直有按时吃饭,所以……”


山本武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笑到:“嘛,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狱寺隼人闻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真是的棒球笨蛋,别吓我啊。”


山本武笑着调侃了狱寺隼人两句,不出意外的把人弄到炸毛,他哈哈大笑着离开了餐厅,但在离开餐厅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果然,还是有些担心阿纲啊。


这么想着,山本武的脚步扭转了方向,向着首领室走去。



04



山本站在首领室门口,犹豫了一下,原本打算敲门的手滑落到门把手上,微微用力向下压,打开了门。


推开门后,山本武有些做贼心虚的向里面看去,却没能看见沢田纲吉的身影,山本武有些奇怪的走了进去。


办公桌上还放着没有批完的文件,一旁的沙发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餐盘。


“看来阿纲不在啊……”山本挠挠头,正打算离开,却听到首领室一侧的卫生间传来声响。


山本笑了笑:“什么啊,在卫生间啊。”


山本走上前,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山本眼神一凝,下意识出声询问:“阿纲?是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阿武?”沢田纲吉虚弱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慌乱和惊讶。


山本武忍不住有些焦急,想开门进去却发现门反锁了,他“啧”了一声,转而冲着里面喊到:“阿纲,你把门打开。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还好不好。”


门那边的沢田纲吉没有说话,沉默了下去。


等待沢田纲吉回答的时间对于山本武来讲是漫长的,可好不容易等来的回答却让他更加着急了起来。


“抱歉阿武,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山本武心下气急,没事?之前的呕吐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现在他说话的声音又如此的虚弱,再联想这几天他的情况,越想越不可能没事。不安的感觉逐渐在山本武心里扩大,使得他不得不通过深呼吸来调节自己现在的心态,来逼迫自己冷静。


“阿纲,你把门打开。”冷静下来的山本武说到,“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告诉别人,但如果你不开门,我现在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的守护者。”


门那边的沢田纲吉听了以后依旧沉默,过了一会儿,沢田纲吉忍不住苦笑道:“你等我一下。”


山本武听了,心下稍安,回答到:“好。”


门那边传来水流的声音,过了一会,门打开,沢田纲吉站到了山本武的面前。


二人相顾无言。


山本武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阿纲,你……”


沢田纲吉唇线抿得很紧,他把头偏过去,显然是不想回答任何事情。


“阿纲!”


“抱歉,阿武,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只是肠胃不太好,你不用担心,已经找医生看过了,医生也说……”


“阿纲。”山本武看着眼前的人固执偏着头,絮絮叨叨说着一堆客套的废话,忍不住打断了他。


沢田纲吉的声音戛然而止。


山本武把手搭在沢田纲吉的肩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阿纲。”


沢田纲吉转过头,依山本武所言,直视着他的眼睛,山本武将沢田纲吉眼中的挣扎与痛苦尽收眼底,尽管心下不忍,可他还是逼问道:“阿纲,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只是普通的肠胃问题……”


“阿纲!”山本武的声音无比坚定,“别让我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守护者。”


沢田纲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山本武,可山本武避也不避沢田纲吉的目光,压在沢田纲吉肩上的力道又沉了几分。


“……我生病了。”沢田纲吉妥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浓的疲惫。


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可山本武却没有因此轻松半分,他面色凝重,问到:“什么病?”


“厌食症。”


厌食症?


这个症状对于山本来讲有些陌生,陌生到令他忍不住感到有些恐惧。


沢田纲吉看着山本武的表情,忍不住苦笑,他当时得知自己得了厌食症时,也是一样的表情。


沢田纲吉轻轻推开山本武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走向落地窗前的办公桌。山本武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呆愣的站在原地。


“引起厌食症的原因有很多种,节食、压力、重大打击……”沢田纲吉望向窗外的天空,眼神有些漂浮,“还有重要之人的离世。”


山本武瞳孔微震。


“应该就是从那天起的吧,得到reborn疑似被杀害消息的那天。”


沢田纲吉闭上眼睛,逼迫着自己去回想。


“就是从那天起,我逐渐吃不下饭,我以为是因为担心reborn的安危,心情焦虑所致,便没有在意。”


偌大的首领室回荡着沢田纲吉一个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后来还是隼人看不过去我坐立不安的样子,主动表示要带人去密鲁菲欧雷探听消息,我同意了。”


沢田纲吉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亲自送狱寺隼人离开,他看着训练有素的彭格列队伍离开,心中不断祈祷。


“再后来隼人就带回了reborn的奶嘴。”


在狱寺隼人没有回来之前,沢田纲吉一直带着一丝希望,哪怕陆陆续续传回来的消息有多么的不乐观,他也一直抱着一丝希望。


直到狱寺隼人拿着reborn的奶嘴,走进了他的首领室。


“当时我让隼人离开后,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感,之后我去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空旷的首领室,沢田纲吉一个人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他拼命忍着,调节着自己哭泣的声音,他知道狱寺隼人还没有走远,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突然之间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席卷了他的全部神经,压迫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挣扎着站起身,却不料一个腿软跌了下去,腹部重重撞击在沙发桌的一角。


剧烈的疼痛过后是不知为何的恶心感,沢田纲吉脑子乱作一团,他扶着墙,艰难的走进卫生间,然后在里面吐的撕心裂肺。


“再后来,我发现我吃不下任何东西,哪怕吃下去一点都会想吐。某一天下午,我瞒着你们偷偷出去找了一个私人医生,他告诉我,这是厌食症。”


沢田纲吉当时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那个时候恰逢入江正一第一次联络他,尽管他到现在还在犹豫,但他清楚,那件事无论做与不做,自己都不可以现在就倒下。他不甘心的又找了几个医生,可结果无一例外。


那天,沢田纲吉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再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沢田纲吉结束了整个讲述,他的面色重归平静,好像刚才讲述的主角不是他一样。


山本武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涩:“那你这些天……”


“靠这个。”沢田纲吉打开办公桌上的暗格,取出其中一支针筒随手挥了挥,“营养液,我找人配的。”


山本武想说话,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说你别再难过了,如果reborn在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这纯属废话。


沢田纲吉看着越发沉默的山本武,心下苦笑,他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才决定不告诉他们的。


“其实阿武你也不用担心,”沢田纲吉走到山本武的面前,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我现在虽然瘦是瘦了点,但是身体机能还是没问题的,营养液我有在按时打,活下去是没问题的,所以阿武你就别……”


猛力的拉扯打断了沢田纲吉的话,等沢田纲吉回过神,自己已经被山本武抱在了怀里。他的双臂收的很紧,像是怕自己消失一样,耳边气息温热,让沢田纲吉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武……”


“想哭的话,就哭一会儿吧,阿纲。”山本武有些沉闷的声音震动着沢田纲吉的耳膜。


“阿武……”沢田纲吉沉默了下去。


阳光静静的在墙壁上攀爬,首领室内一片寂静。


等到沢田纲吉再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已经哽咽:“阿武,我真的很努力的试过了。”


“我想吃下去东西。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我不想让reborn以为我到现在还没有成长,我真的很努力的想吃下去,可是我做不到……”


“我明白,我明白的阿纲。”山本武手臂越发用力的将沢田纲吉圈在怀里,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那个中午,山本武就这样抱着沢田纲吉,听他哭了很久,直到他哭累了,身体和精神上的虚弱让他就这样在山本武的怀里昏睡过去。他把他抱起来,轻轻的放在沙发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沢田纲吉的身上,自己站在他的一侧,就这样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他一动也不动,仿佛圣伯多禄广场上的雕像,凝视着自己的信仰。



05



第二天醒过来的沢田纲吉只觉得头痛欲裂,这似乎是大哭过后的后遗症,他按压着自己的眉间,坐起来的同时却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山本武的西装外套。


“阿武……”


思及昨日,沢田纲吉的眼神再一次的黯淡了下去。


他,本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尤其是他的守护者。除了不想让他们担心,他也怕这会导致入江正一计划的泄露。


可现在,阿武已经知道了,他越发没有能够把这件事彻彻底底瞒过去的把握了。


思至此,沢田纲吉猛的甩了甩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刚准备从沙发上起身,却听到了敲门声。沢田纲吉有些奇怪,谁会这么早来找他?


“请进。”


“啊,阿纲你醒了啊。”山本武颇具有活力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本人也走进了沢田纲吉的视野。


不等沢田纲吉发问,山本武就率先忙活了起来:“啊,等我一下阿纲。”


这个时候沢田纲吉才注意到山本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


“阿武,这是?”


察觉到沢田纲吉疑问的视线,山本武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解释道:“这个是我跟我老爸学的粥,我想一般的饭你吃不下,喝点粥会不会好一些。”


沢田纲吉微微瞪大眼睛,他看着山本武有些红肿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以及有些褶皱的衬衫,忍不住脱口问到:“你一晚上没睡?”


山本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沢田纲吉会突然问这个。但很快他就笑着回答:“啊,是没怎么睡,不过阿纲你放心,没什么事的。”


沢田纲吉有些慌乱的站起来:“不用这么麻烦的阿武,我现在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只要注射营养液就好,所以你不用……”


保温桶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打断了沢田纲吉的话。


“阿纲。”背对着沢田纲吉的山本武这样说道,“我不是很想让你靠注射营养液活下去。”他转过来,看着沢田纲吉,眼神里带着祈求:“就当试一试,好吗?”


“阿武……”沢田纲吉看着山本武,只觉得喉咙堵塞,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低下头,走到桌子旁坐下。


一碗热气蒸腾的鱼片粥很快放在了沢田纲吉面前,粥稠而不稀,粥里的鱼片炖煮的也恰到好处,软而不烂,配上些许的葱花,让人食欲大开。


沢田纲吉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大米的软糯和鱼片的鲜香一同唤醒了沢田纲吉沉睡的味蕾。空旷许久的胃也被这久违的温软安抚,暂时没有出现别的异样感。


山本武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吃的认真的沢田纲吉,从昨天起就一直沉重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美好而静谧的氛围被沢田纲吉重重的放碗声打破,没等山本武反应过来,沢田纲吉已经冲进了卫生间。


“阿纲!”担心过来的山本武紧随其后,却被一道反锁的门挡在了外面,他没有办法,只能等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呕吐声将手攥的越来越紧。


许久,门开了,山本武赶忙迎了上去:“阿纲,你没事吧?”


“我没事。”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的沢田纲吉又吐了一场,脸色越发显得苍白。“对不起,阿武,我……”


“不用道歉,阿纲。”山本武笑着说道,他的眼中慢慢的都是安抚,让沢田纲吉有些混乱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沢田纲吉回以山本武一个微笑,刚想说什么,门却被敲响。


“是谁?”沢田纲吉问到。


“十代目,是我。”门外传来的是狱寺隼人的声音。


沢田纲吉和山本武对视一眼,山本武很有默契走到了沙发处坐下,沢田纲吉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这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十代目,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开门,您说一声我自己来就好。”狱寺隼人看到开门的是沢田纲吉,急忙说道。


“啊,不用这样的,隼人。”沢田纲吉觉得有些无奈,“这里没有外人,你过于恭敬了一点。”


“阿纲说的对,狱寺,你放松一点嘛。”山本的声音从沢田纲吉身后传来,狱寺隼人忍不住黑了脸:“你这混蛋,怎么在这里!”


眼见狱寺隼人有炸毛的趋势,沢田纲吉连忙解释道:“阿武是来给我送早餐的,隼人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些?”


狱寺隼人看到桌上的保温桶后,不疑有他,说到:“不用了,十代目,我已经吃过了。”


“这样啊,那隼人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沢田纲吉问到。


“是这样的十代目。”提及正事,狱寺隼人开始严肃起来,“今天您需要出席贝特鲁家族的一场庆祝他们家族成立百年的庆祝午宴,您还需要在午宴上致辞。而在陪同人员上,原定的计划是我陪同您一起前往。”


沢田纲吉回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他抬起手上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时间也不早了,隼人你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吧。”


狱寺隼人点点头。


山本武却在这时插了进来:“阿纲,我可以跟着去吗?”


最先出声的是狱寺隼人:“突然说要去你当这是过家家吗?”


山本武笑道:“反正守护者会跟去就是为了确保阿纲的安全吧,那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吧?”


沢田纲吉抬头对上山本武的视线,二人目光相接,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下,说道:“好。”



05



沢田纲吉明白山本武跟过来的意思。他明白自己想要瞒住其他守护者的想法,但这毕竟是晚会,免不了要喝酒客套,他担心自己的身体,更担心自己会为了瞒狱寺隼人而出一些下策,这才跟了过来。


沢田纲吉和他的两位守护者被迎进会场,在与贝特鲁家族首领客套后,沢田纲吉拿了杯酒,为了避免过多的被人劝酒,他带着二人低调的退到了一个角落。


可即便沢田纲吉再想低调,只要他还是彭格列的首领,就永远也低调不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与他碰杯,虽说都是宴会礼仪,大家都是喝几口尽到意思,可耐不住来人多,山本武和狱寺隼人陆续帮沢田纲吉挡掉了一些酒,可总有一些人是沢田纲吉必须出面的,一口又一口的红酒下肚,沢田纲吉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胃逐渐开始痛了起来。他忍不住皱眉,脸色越发苍白。


“阿纲,你还好吗?”最先发现沢田纲吉不对劲的是山本武,他清楚沢田纲吉现在的身体情况,一直有在注意。


“十代目,您不舒服吗?”狱寺隼人也发现了沢田纲吉越发苍白的脸,忍不住有些担忧的问到。


沢田纲吉没有否定,胃实在是痛,他只能承认:“稍微有些不舒服,一会致辞完毕我们就回去好了。”


狱寺隼人点点头。


很快午宴开始,贝特鲁家族的人宣布宴会开始,大厅四处的气氛逐渐活络。而正当午宴进行到一半时,宴会大厅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真是奇怪啊,贝特鲁家族百年盛宴,为何没有人邀请我们密鲁菲欧雷家族呢?”


密鲁菲欧雷!大厅的角落,听到这个名字的沢田纲吉心头剧震。


rebron……


贝特鲁家族的首领此时已经来到了宴会大门前,哪怕老道如他,在面对密鲁菲欧雷时也忍不住冷汗直冒。这个刚兴起就敢四处围剿各大黑手党家族,甚至在前不久杀害了与彭格列家族关系极为密切的最强婴儿阿尔克巴雷诺的野兽,无人敢触其锋芒。


“嘛,你也不用向我解释,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参加你的宴会。”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径,沢田纲吉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握紧了双拳。


当来人快要走到自己面前时,他抬手向自己的两位守护者打了一个安抚性的手势。


“这位想必就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目,沢田纲吉吧。”


“正是。”沢田纲吉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避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哈,果然是吗。”眼前的人笑的开心,“我是密鲁菲欧雷的家族首领,白兰。”


“久仰大名。”沢田纲吉完美的微笑,心中却止不住的想起一个名字。


reborn。


杀害reborn的凶手就在眼前,可他不能冲动,他会让眼前这个人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白兰从口袋里拿出一袋棉花糖,撕开后拿出一

颗扔到嘴里:“我来这里呢,是想邀请小纲吉去我那里聊聊天呢。”


再次抬手制止住身后二人,沢田纲吉从容道:“抱歉,白兰先生,在没有正式请帖的前提下,我想这并不符合规矩。如果您有事想邀我共同商议,烦请写下请帖送至彭格列家族,我定当上门拜访。”


“是这样吗?”白兰抬起头思考了一下,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嘛,你对于黑手党的这些规矩真是尊敬啊,纲吉君。该说真不愧是那个阿尔克巴雷诺的学生吗?”


沢田纲吉猛的颤抖了一下。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狱寺隼人挡在沢田纲吉身前,质问道。


“嘛嘛,别这么大火气嘛。”白兰笑着说道,“我只是来发送一个邀请,既然纲吉君说需要请帖,那我再去弄一个请帖好了。”


“到时候请务必到场哦。纲吉君。”白兰将棉花糖放进口袋,嘴角勾起。


“那么,再见了,诸位~”


直到白兰带着人离开,宴会厅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陆陆续续反应过来的人,都看着沢田纲吉的方向窃窃私语。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向一旁仍在发愣的贝特鲁家族首领说到:“请继续宴会吧,先生。”


反应过来的贝特鲁首领迅速控制住了场面,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宴会刚开始的模样,除了有些人仍偷偷的看向沢田纲吉他们这边,其他并无异常。


“阿纲,你……”山本武有些担忧。


“放心,我没事。”给了担心自己的二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沢田纲吉垂下眼帘,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等等我,reborn。


沢田纲吉的手越握越紧。


再等我一会儿。


每个宴会的流程不尽相同,客套而又冗长的外交辞令,觥筹交错的声色犬马,气味纷杂的空气,这一切令身处其中的沢田纲吉忍不住有些头晕。


“……下面让我们有请彭格列家族第十代首领为我们致辞!”司仪的话令沢田纲吉猛然惊醒,他定了定神,给了身后担忧的二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后。带着得体的微笑走上了舞台。


“首先,让我们恭贺贝特鲁家族已达百年基业……”提前背熟的恭贺辞令被沢田纲吉以得体的语气念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沢田纲吉却越发觉得不对劲,灯光聚焦在他的身上,沢田纲吉却只觉得晃眼。身体越来越轻,思绪却越来越沉。


“……最后,让我们一同举杯,祝福贝特鲁家族繁荣昌盛。”


也不管是不是肌肉记忆支撑着他说完最后一句恭贺词,察觉到身体不妙的沢田纲吉只想转身离开,却不料刚一迈步,下一刻却好像一脚踩空般,整个人都向前跌去。


出乎意料的,自己没有与坚硬的地板亲密接触,而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十代目!十代目!”


是隼人吗?意识逐渐放空的沢田纲吉从一片混乱的现场分辨出了狱寺隼人焦急的声音。


别担心啊,隼人,我没事的。沢田纲吉想要出声安慰自己的岚守,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思绪渐归混沌,意识彻底放空前,沢田纲吉听到的是一声略带哭腔的呼喊。


“十代目!”



06



“喂,蠢纲,醒一醒。”


这个声音……


“唉,真是的,看来又要动用彭格列的专用起床方法了。”


一阵强烈的风吹袭而来,沢田纲吉瞬间判断出武器的轨道,来不及睁眼,下意识翻身躲过。


“啊,看来还是有进步的,不过还是有待提高就是了。”耳边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赞赏。


这个声音,好熟悉。


这个声音……


“reborn!”沢田纲吉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reborn熟悉的面孔。


“骗人,你怎么会……”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泪水不知不觉间溢满眼眶。


“喂,蠢纲。我可没教过你这么轻易的哭鼻子啊,快点给我把眼泪擦掉。”reborn不满的声音传来。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慌忙用衣袖擦干眼泪。


看着沢田纲吉擦干净眼泪,reborn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身:“走吧,阿纲。”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问到:“去……去哪?”


“还用说么?当时是回家了。”reborn的语气充满了嫌弃,“你今天怎么了,阿纲。”


“我……”话出口,沢田纲吉却愣了一下。


刚刚过于震惊于reborn的出现,所以他没有来得及查看周围的情况,而当他现在回过神,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并盛市河道旁的草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久违的风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带着些许温暖的蜜意。


不对,沢田纲吉心下奇怪。


我应该在意大……


诶?我应该在哪里?我怎么会觉得我应该在意大利?


哪里不对劲。


甩了甩头,沢田纲吉将这些想法抛出了大脑。


反正reborn还在,不可能出什么事的,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沢田纲吉这么想着,跟上了reborn的脚步。


晚饭,餐桌上依旧热闹。蓝波和一平依旧像没长大一样拌着嘴,风太笑的安静,碧洋琪正在将一口蛋包饭喂进reborn嘴里。


“来,小纲,这是你的份。”奈奈妈妈将沢田纲吉的蛋包饭放到他的面前。


“谢谢妈妈。”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的蛋包饭,“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么我开动了。”


将蛋包饭吃下去,就像是下意识一样感受了两秒胃部的反应。


啊咧?我为什么会……


“阿纲,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吃饭。”reborn的提醒声传了过来。


“啊,好。”


又是错觉吗。


是夜,洗漱完毕的纲吉躺在床上,一旁的reborn早已在小吊床上睡熟。沢田纲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随着困意袭来,沢田纲吉放弃了思考,慢慢陷入了睡眠。


奇怪的是这一觉竟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稳,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一样。


所以他没能看见,在他陷入沉沉的睡眠后,reborn睁开了眼睛,他跳下小吊床,站在沢田纲吉一边,看着沢田纲吉睡熟的脸庞,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沢田纲吉就被reborn叫醒,两个人一起去了河道边的草地。


“reborn,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沢田纲吉有些疑惑。


小小的婴儿站在草地上,注视着沢田纲吉。


风吹过河道,卷起些许湿润的水汽。


过了很久,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reborn开口道:“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蠢纲。”


“诶?”


“我说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沢田纲吉。”


reborn 平静的声线却激起了沢田纲吉内心深处一直以来的不安:“等下,reborn,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昨天你也察觉到了吧,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reborn说道。


“因为这里,不是你生活的现实啊,阿纲。”reborn说道,宽大的西服礼帽遮挡住了他的脸,让沢田纲吉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已经不在了,阿纲。”


平静的声音摧垮了沢田纲吉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reborn ……不在了?


怎么会?怎么会!骗人的!


不,不对。


沢田纲吉感觉头痛欲裂,他慢慢的跪在地上,弯曲着身体来抵挡这股痛楚。


一些片段疯狂的敲击着他的脑壳,拼命的想把自己塞进去。


黑色的木盒,失去光泽的奶嘴……


一些感觉开始重新占据沢田纲吉的身体,突突疼痛的神经,空荡到疼痛的胃,长时间注射营养液的虚弱感……


好难受,reborn,我好难受。


沢田纲吉下意识的呼唤自己最为依赖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不想,我不想这样reborn,我好难受,好疼,我不想这样……


reborn,你在哪?


reborn ,reborn ……


“阿纲,”稚嫩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宛若天籁。


“你该回去了。”reborn平淡,分不出喜悲,“总是待在虚幻的世界里,你会找不到你自己的。”


可是……


“你有你的使命,阿纲。”reborn 走到因为痛苦而跪伏在地上的沢田纲吉一旁,婴儿柔嫩的手为他的学生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回去吧,阿纲。”reborn这样说到,“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十代目!”


这个声音,是隼人……


沢田纲吉慢慢松开了摁住自己太阳穴的手。


“阿纲!”


这个是阿武的声音……


沢田纲吉慢慢直起了身子。


“彭格列他怎么样?”


“Boss ……”


“沢田……”


蓝波怎么也来了,还有库洛姆和大哥……


沢田纲吉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向reborn 。


reborn看着沢田纲吉,面上是杀手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宠溺,他对沢田纲吉说道:


“回去吧,纲。”


沢田纲吉莫名的感觉自己似乎在逐渐远离reborn,他有些慌乱的伸出手,可是reborn却没有拉住他,只是一直那样笑着,注视着他。


沢田纲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对了,不管怎样,reborn一直在看着我。沢田纲吉这样想着。


沢田纲吉笑了,他放任自己的身体逐渐变轻,逐渐一点一点被抽离开reborn身边。


我会回去,同样,我也不会再犹豫。


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


reborn,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十代目!十代目他醒了!”


“快去喊医生来!”

艰难的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目,但不妨碍他看清四周都是自己的伙伴,有哭的有笑的。


耳边仍旧还有些嗡鸣,喉咙如刀割一般的干涩,可这并不妨碍沢田纲吉勾起嘴角,轻轻的说一句:我回来了。



​07



沢田纲吉病房里的人来来往往,一直到晚上才清净了些。


守护者们基本上都知道了沢田纲吉身患厌食症的事情,所有人表现不一,却无可奈何。


到了深夜,病房里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了,负责留下来看护的狱寺隼人为了不打扰沢田纲吉,站到了病房外面。


刚醒过来的沢田纲吉着实不是很想睡觉,他就着月光,数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掉落的药液。


六道骸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当他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他忍不住有些生气,为自己生气。


早知道人家这么闲,自己这么着急来这干什么?他为了不让狱寺隼人发现,还特意翻窗户进来。


果然是可恶的黑手党。


“骸?”​


被发现了呢。


六道骸从窗户边的阴影​走出来,走到沢田纲吉的床前,低头看向沢田纲吉。


“果然是骸你啊。”​沢田纲吉笑的欢快。


六道骸打量着眼前的沢田纲吉,眼中的光闪烁不定。


其实六道骸有听库洛姆说过,沢田纲吉现在瘦的不像样,整个人好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肉,再加上一层皮,就这样包裹着全身的骨头,风一吹就会散掉的样子,可到底是听说,真的实际看到后,反而觉得,原来自己想象的,还是轻了。


“骸?你怎么了?”​沢田纲吉有些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六道骸的思绪。


“没什么,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担心下你自己,沢田纲吉。”​六道骸嘴上说着,背后的手却越握越紧。


沢田纲吉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他反而看向六道骸,有些苦恼的说:“我睡不着。”


六道骸挑眉:“这和我有关系吗?”​


“陪我聊聊天吧,骸。”​


“我没有义务为黑手党做这些。”​


沢田纲吉像是没听到一样:“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六道骸听到这个问题后,突然愉悦起来:“kufufu ,真是有趣的问题,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向上拉了拉被角,一副听睡前故事的模样。


“你是很有趣的一个人,很强大,很有潜力,但是过于天真。”​六道骸打量着沢田纲吉手背上突兀的青色血管,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果然不适合做黑手党,沢田纲吉。”


“是吗?”​沢田纲吉打了个哈欠,他能感觉到,他逐渐有了些睡意。


“你这样很不礼貌,沢田纲吉。”​


“嗯,我知道。”​又打了一个哈欠。


“果然是可恶的黑手党。”​


“那如果是十年前的我呢?”​沢田纲吉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六道骸挑挑眉,却还是回答到:“一样的天真。”​


“只有这些吗?”​听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


六道骸想了想,补了一句:“具有无限的可能。”​


似乎是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床上的人再次打了个哈欠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逐渐均匀。


六道骸看着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睡着的沢田纲吉,忍不住笑了。


“你真的具有无限的可能,沢田纲吉。”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沢田纲吉,你都是我的光。”​


所以,我的光,拜托你。


六道骸附身,右手轻轻撩开少年柔软的发丝,印上一个冰凉的吻。


拜托你,千万不要熄灭。​



08



狱寺隼人带着医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沢田纲吉趴在床边呕吐。


“十代目!”​狱寺隼人没有多想,抛下医生冲到沢田纲吉床边,为他轻轻的顺着背。


德高望重的老医师看着呕吐不止的沢田纲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他吐完,招呼了两位护士,把地面清理干净。


“麻烦您了,医生。”​重新半躺下的沢田纲吉带着歉意的笑。


医生摆摆手,开始进行例行检查,例行检查过后,医生​一边摆弄着仪器一边记录数据。沢田纲吉看着正忙活的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唤道:“医生。”


医生头也不抬,回答到:“怎么了?”​


“我想办理出院。”​


这下不光医生皱起眉看向他,一旁的狱寺隼人更是急得出声制止:“不行,十代目。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我说什么也不会允许您出院的。”​


沢田纲吉把玩着手里的通讯器,固执的看向他的主治医生。那个通讯器是前些日子他拜托蓝波拿给他的。蓝波以为彭格列是因为在医院过于无聊,所以想也不想的拿了过来,其他守护者知道后也没有多想。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通讯器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联系入江正一。


接收到他的目光,医生​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数据表说到:“虽然你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过真要说的话你现在呆在医院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但是处于人道主义,我不建议你脱离治疗。”


沢田纲吉点头向医生致意:“我的身体我大概清楚,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办理出院手续吧。”​


狱寺隼人再一次阻止:“十代目!”​


“这是命令。”沢田纲吉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陌生的语气和词句令狱寺隼人当场愣在了原地,“这是给彭格列十代目给岚之守护者的命令,完成它,岚守。”


沢田纲吉已经语气平淡的说完整句话,​狱寺隼人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十代目,他从不用命令的……


可不等狱寺隼人回过神来,沢田纲吉又开口道:“密鲁菲欧雷发了请帖过来对吧?”


狱寺隼人双手骤然握紧!


沢田纲吉看着狱寺隼人,微笑着说:“隼人,我必须去。”


狱寺隼人低下头,阳光在他的银发流转,片刻后,他抬头回复到:“我知道了十代目,我这就去办。”


沢田纲吉看着狱寺隼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拐角,转过头向医生致歉:“麻烦您了。”


医生摆摆手,拿起数据单,离开了病房。



狱寺隼人办理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时,就看到沢田纲吉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病房的窗边等着他。


​曾经合身的西服已经变得空荡,风掠过沢田纲吉的身体,带着空荡的西服哗啦啦的响,显得他越发瘦弱不堪。


狱寺隼人按耐下心头酸涩,上前唤了一声:“十代目。”​


“啊,隼人你回来了。”​沢田纲吉转过身,微笑的看着他。


“离开之前,”​沢田纲吉指着窗户外的樱花树,“我们去看看那树樱花吧。”


意大利很少见到樱花,对于豪放的意大利男女来说,樱花这种花虽然美,但却过于含蓄了。


沢田纲吉站在樱花树下伸出手,有一两片​樱花花瓣慢悠悠的飘在他的手心,他把手心调转过来,刚刚停留的樱花花瓣复又开始飘零,直至坠落在地。


一片寂静之中,沢田纲吉突然说道:“抱歉,隼人。我之前太强硬了。”


狱寺隼人摇摇头:“我知道那不是十代目本意。”


“隼人,你听说过有关樱花的传说吗?”​沢田纲吉笑了笑,转而问到。


狱寺隼人​愣了一下,摇摇头,回答到:“没有,十代目。”


沢田纲吉昂起头,任由簌簌而落的樱花花瓣抚摸着他的脸庞。


“传说,樱花原本的颜色是洁白的,后来战乱频发,失败的武士们不愿投降,相约在樱花树下自我了断,流出的血被樱花树的根系吸收,连花瓣都被染红。”​


“据说,每一片樱花花瓣下都掩映着一束亡灵,花瓣落下之日,便是亡灵消散之时。”​


沢田纲吉转过身,漫天樱花飞舞中,他笑的温柔:“隼人,你说,我的灵魂会不会也会被藏在樱花花瓣里?”​


“十代目……”​狱寺隼人看着沢田纲吉,他突然害怕,害怕沢田纲吉突然消失,那样的话……


突然之间他上前两步,单膝跪地。


“隼人你这是干什么!”​沢田纲吉被吓了一跳,想把他扶起来。


“十代目!”​


沢田纲吉的停下了动作:“隼人……”​


“十代目,樱花的传说我没有听过,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需要向樱花献祭,那个人,一定是我。”​


“不,不是向樱花,而是向您。”​


狱寺隼人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眼前的沢田纲吉,那是他发过誓,要穷其一生来守护的人。


“十代目,是您让我想成为更好的人,我愿意和您共度有限的生命,可我不愿独自度过余生。如果您成为了樱花瓣下的灵魂,那请让我在您的花瓣遮蔽下耗尽我最后一滴血液。”​


“M y heart is and always will be yours.”​

(我的内心只属于你,且永属于你。)​


清脆的英文在流淌在花瓣间,每一片花瓣都成为了这场效忠礼的见证者。


​骑士的效忠礼,代表了骑士宣布为主奉献上一切,终身侍奉其为效忠的对象,不计任何代价。


而只有狱寺隼人清楚,骑士所奉献的,岂止是忠诚,还有埋葬在樱花飞舞声中,不可明说的爱意。



09



沢田纲吉回到彭格列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发布了守护者召集令。


在对所有守护者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后,沢田纲吉表示可以解散,却对单独靠在一旁的云雀恭弥说道:“恭弥,你留一下。”


云雀恭弥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沢田纲吉,便又把头转向了别处。


其他守护者微微有些错愕,但在解散令下达后,便陆陆续续的离开。


没有人知道那天彭格列的云守和彭格列十代目说了什么,所有人只知道那天首领室内突然之间便响起了爆炸声,之后一直爆炸声不断,除了几个守护者,其他人根本不敢去看。可即便是守护者也被彭格列十代目勒令不许靠近。


再后来,爆炸声停了。一些胆子大的向首领室张望,就看到云守满脸冰霜的往外走,手中的浮萍拐有些弯曲,脸上也有明显的伤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云守和十代目出现矛盾了的时候,却不料想三天后,十代目再次下达了守护者召集令,而这次召集的对象,只有云守云雀恭弥一个人。


而云雀恭弥,竟然来了。


在云雀恭弥进入首领室后,一个陌生的男子也进入了首领室,可这次等了半天,等到云雀恭弥出来,也没见爆炸声。


众人挠挠头,莫非和好了?以咱们这位云守的性子,能这么快和好?


和好了吗?


是和好吗?


谁知道呢?



10


沢田纲吉以命令的形式拒绝了所有守护者的陪同,只身一人前往密鲁菲欧雷的宴会。


云雀恭弥看着沢田纲吉坐上商务轿车,看着他关上车门,看着载着他的轿车逐渐远去,云雀恭弥想起了他因为沢田纲吉不吃饭而跑过来的那一天。


那天,他以锋利的语句诘问着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他说:“是不是哪天他要去自杀你们也陪着?”


云雀恭弥万万没想到,最后亲手任由沢田纲吉走上这条路的,是义正言辞指责过其他人的自己。


轿车逐渐消失在云雀恭弥的视线,他抿了抿唇,离开了彭格列。


沢田纲吉坐在车上,看着沿途的景色飞速掠过,闭上眼睛,回想起了那天云雀恭弥和入江正一一起来到首领室时的场景。


入江正一怕离开时间太久,会被那边发现,订正计划后便离开了,而云雀恭弥却留了一会儿,可是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什么也没说。


直到最后云雀恭弥离开,手搭在门把手上,背对着沢田纲吉,他才说到:“既然流云选择了接受天空束缚,那就请你不要轻易把它解开。”


很不像他会说的话,对吧?


沢田纲吉撑着头,笑了。


说真的这两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逐渐可以吃的下去东西,呕吐的次数也减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营养液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好转。


计划一定会成功的,他这么想到。


十年前的他,有reborn,有被骸肯定的潜力,有隼人和阿武的陪伴,有十年后恭弥的照看,没有理由不成功的。


所以,先让我来为你打开第一步吧。


沢田纲吉看着眼前辉煌气派的密鲁菲欧雷基地,昂首踏步走进了里面,皮鞋叩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响亮,专属于大空的橙色火焰摇曳着,他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一声枪响。





END 


——————

我觉得我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我笔下的27不是生病就是死掉


我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凑齐狗血八件套,车祸失忆啥的都整一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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